突擊征稅，別掉進了“增收誤區”

黎青 作

　　年中時節，各地稅務壓力極大。6月，甘肅省永登縣地稅局號召大干20天，突擊增稅6448萬元。湖南省常寧市國稅局則“暫停所有假期，集中一切人力物力征稅”。據悉，原因是土地財政“斷炊”，財政收入告急，但增收任務沒變。(7月12日央視報道)“突擊征稅”和“突擊花錢”，儼然是財稅結構失衡的兩面鏡子。稅收“取也匆匆，用也匆匆”，看似外在紊亂，實則內里失調——— 土地財政依賴、指標化之弊，都讓稅收陷入瓶頸中，衍生出這許多“突擊”亂象。

　　征稅本用不著“突擊”，只需按著經濟發展步調平穩邁進即可。可反觀時下，稅收布局呈現“先低后高”的上行走勢，年中、年底的節骨眼，征稅更是“開大馬力”。永登縣地稅局大干20天，增稅6448萬元，“突擊”的速度令人瞠目。“20天內，征了上半年32%的稅”，與其稱其“成效卓著”，不如說是透支老本。臨時突擊式的征稅，需要“征稅總動員”，發掘增收渠道。“人人抓稅收”的口號，蹲點促收，都是這種“躍進式”征稅的剪影。到頭來，累了稅務人員，傷了企業和百姓。

　　即便在某些富裕地方，稅務重壓，也讓稅務部門繃緊心弦：在經濟偏冷的形勢下，征稅步子難免慢下來，無法完成任務量，權宜之策，只能是拿“豐年”的碩果，來填荒年的缺口。“突擊征稅”，勢必要擴充征稅空間，“有條件要收，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收”。清理欠稅，取消稅收優惠和補貼，甚至預繳，都被搬上“道場”。更有甚者，“寅吃卯糧”，要求企業提前預繳稅款。電影《讓子彈飛》里湯師爺那句“晚了，前幾任縣長把鵝城的稅收到90年以后了”雖說夸張，可看看永登突擊收稅、預繳稅款的做法，遵循的不正是鵝城縣長的套路嗎？“突擊征稅”，并非稅務部門的“斂財沖動”——若非任務重，征稅情況與其績效掛鉤，恐怕稅務人員也不會煞費力氣，勞“己”傷財。只想著增收，卻無視市場萎縮與民生境況，這是陷入了“增收誤區”，可謂與可持續發展的內涵背道而馳。征稅躍進透支民生，不異于竭澤而漁，或將傷害地方長遠的發展活力。“增收誤區”，歸根結底，是經濟瓶頸期與發展期望的嚴重錯位。應該說，當下不少地方搞“突擊收稅”，也是迫于現實的經濟環境——經濟寒冬的陰霾尚未過去，增長趨緩；更重要的是，在轉型語境下，土地紅利被耗，財政對土地紅利的依賴，也難以為繼。可稅收任務基數卻是上升的，二者的不協調，勢必帶來稅收形勢嚴峻，地方力不從心。

　　去除指標化的積弊，讓“稅務擔子”跟經濟形勢對接，增加彈性的余地，是紓解征稅困境的不二法門。當指標完成與否，成了衡量稅收工作質量的唯一標桿，可以想象，稅務部門除了“突擊”，別無選擇。更為關鍵的，則是要跳出“土地財政”的藩籬，尋到可持續發展的路子。“問渠哪得清如許？為有源頭活水來”，資源損耗型的發展模式，只有華麗轉身，方能避免地方經濟陷入“被透支——空心化”的惡性循環中，尋求突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