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梁素海位于內蒙古自治區巴彥淖爾市,是地球同一緯度最大的濕地。
“如不加快搶救治理,烏梁素海將在近年內消失。”這是全國政協委員會人口資源環境委員會(以下簡稱全國政協人資環委)發出的警告。
在該委2009年12月發布過有關烏梁素海專題調研報告的兩年半后,2012年6月,《法制日報》記者再次走近烏梁素海。看到的是死魚、黃藻以及瘋長的水生植物……
烏梁素海并未走出可能消失的陰影。
死魚黃藻與劣五類水質
據悉,烏梁素海最初形成于十九世紀中葉,是由黃河改道而形成的河跡湖。烏梁素海是我國八大淡水湖之一,原水域面積達1200平方公里,是內蒙古自治區第二大漁場。
烏梁素海還是黃河流域最大的岸邊湖泊,也是我國北方地區重要的濕地生態屏障和鳥類棲息繁衍地,湖區曾有鳥類180多種,其中不乏國家一級保護鳥類。2002年,烏梁素海濕地被國際濕地公約組織正式列入重要濕地名錄。
但這些都是以前的數字了。眼下已今非昔比,烏梁素海面積僅剩200多平方公里。
西洋場(也稱東大灘),是烏梁素海保護區。在當地人的引導下,《法制日報》記者來到了西洋場。初夏的西洋場蘆葦茂密,一片靜謐。令人遺憾的是,西洋場靠近岸邊區域綿延數公里的黃藻,像一個巨大的黃色棉被,牢牢地蓋在了湖面上。當地人說,近些年來,烏梁素海的黃藻污染一直就沒有停止過。
據報道,2008年5月,烏梁素海就曾經出現黃藻,當時黃藻面積達到八萬多畝,烏梁素海的核心區域水面全被覆蓋,引起了水體的污染,湖區野生鳥棲息受到了極大的威脅。
在烏梁素海的旅游區域,沿著湖岸,記者發現,只要是水草密集的地區就有死魚出現,其中不乏一尺多長的成年魚。“魚都是被憋死的。”當地人說,魚只要游到水草密集區域就會因缺氧窒息死亡。
中科院院士王光謙曾做過有關烏梁素海的調研,結論是烏梁素海環境污染和生態功能退化形勢嚴峻。烏梁素海的水污染有多嚴重?2005至2010年化學耗氧量只有3次達標,氮氧超標率為30.3%,底泥污染嚴重,重金屬超標,西大灘與東大灘底泥污染最重。
王光謙分析,湖區長期接納灌區生活、工業污水、農業退水,是導致湖區污染、富營養化程度高的主要原因。
聯邦制藥與工業污染
2010年7月28日至30日,水利部、環保部、發改委曾組成聯合調研組,針對烏梁素海嚴重污染情況展開調研。三部委的調研結論是,烏梁素海總排干入黃水質近年來均為劣五類。
對烏梁素海水質污染嚴重,各方并無爭議。然而,烏梁素海的污染究竟是怎么造成的,一直以來爭議不斷。
當地居民告訴《法制日報》記者,位于巴彥淖爾市的聯邦制藥(內蒙古)有限公司(下稱聯邦制藥)等一些重污染企業是造成烏梁素海污染的原因之一。聯邦制藥的廢水就是通過五排干流入烏梁素海的。
記者在當地知情人的引導下,沿著總排干一直深入烏梁素海的上游——巴彥淖爾市。
當記者乘坐的車在聯邦制藥一側的公路上行駛時,從藥廠方向傳來的刺鼻臭味讓記者不得不趕緊關緊車窗。
巴彥淖爾市八一鄉豐收村是距離聯邦制藥最近的一個村,該村的許多住戶與聯邦制藥僅一條馬路之隔。“太臭了,沒有辦法。”說到聯邦制藥的污染,豐收村的村民一肚子怨氣。豐收村一位村民告訴記者,聯邦制藥擴產后,污染治理設施并沒有跟上。村民們說,聯邦制藥污染的不僅是空氣,更為嚴重的是水。“我們原來是喝地下水的,現在污染了,地下水喝不成,政府統一給接上了自來水。”即使這樣,村民們仍然表示不滿,他們說,以前喝地下水不用花錢,喝自來水就要花錢。
事實上,近年來,有關聯邦制藥的污染問題屢屢見諸報端,但當地群眾說,他們并沒有感覺到藥廠的污染有任何減輕。
據記者了解,目前,聯邦制藥正在不斷擴大生產規模,眼下,四、五期工程正在上馬。待這兩期工程完工后,聯邦制藥將成為全球最大的青霉素原料藥生產基地。對于經濟并不發達的巴彥淖爾來說,聯邦制藥的地位舉足輕重。
“聯邦制藥是當地政府重點保護的企業。”當地知情人說。
烏梁素海消失后果嚴重
據介紹,到2010年底,烏梁素海面積僅剩293平方公里。
生態地位如此重要的烏梁素海一旦消失,“土地沙化將更加嚴重,沙漠將長驅直入,加劇北方地區的沙塵暴災害。”全國政協人資環委的調研報告說。
就遏制烏梁素海的污染,中國、挪威、瑞典三國專家曾展開聯合調研,三國專家預測,如果對烏梁素海不加以治理和保護,烏梁素海將在40年內變成沼澤地。三國專家認為,地球上同緯度地區這塊最大的自然濕地將喪失調節氣候的功能,給當地乃至京、津地區帶來災害性天氣。
拯救烏梁素海已經刻不容緩!
“可一想到當地政府對于污染企業的態度就覺得沒有希望。”烏梁素海當地百姓說。
烏梁素海與一些利稅大戶相比孰輕孰重,不難回答。但是,在GDP與環境之間必須有所取舍時,長遠利益、環境利益如何博弈眼前利益、政績仕途?這是一個尚未求解的沉重話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