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富汗最草根的詰問：你們的幫助在哪里？
對于10多年前小布什政府發動的阿富汗戰爭，現在作臧否功罪的定論還早，但美國和北約不愿意再玩下去了，已屬不爭。
前不久，美軍上尉扎卡里·謝爾陪同PBS電視臺記者到赫爾曼德省的一個村莊采訪，驚異發現當地阿富汗居民壓根不知道何為“911”，給他們看世貿大樓遭撞擊的照片，他們還以為那是在喀布爾發生的事情。一番交流之后，一位阿富汗男子說：“上尉說美國人是來這里幫助我們的。恐怖分子摧毀了美國一棟樓，那我們又被摧毀了多少樓啊！你們在幫助我們，幫助在哪里呢？”這楞楞的一問，在場的美國人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。
一棟樓PK多少樓，這賬算得太過草根，卻很有醍醐灌頂的效應。如今的阿富汗，不說遍地瘡痍，身無彈痕的建筑恐怕不多。阿曼努拉·汗的王宮只剩下銹蝕斑斑的鐵架，蘇聯時期建造的科學和文化館早成廢墟。首都喀布爾幾乎沒有指示燈，交通堵塞嚴重，街道兩側盡是徒手難以逾越的高墻、沙袋、鐵絲網以及無處不在的攝像頭。空中直升機不時的轟鳴，傳遞著不安與惶恐。飛機場附近的廣告牌不無自嘲地寫著：“歡迎來到阿富汗——勇者之地。”
阿富汗戰爭推翻了塔利班政權，卻始終未能根除以塔利班為代表的反美武裝造成的安全威脅。去年9月13日，美駐喀布爾大使館及北約總部遭遇武裝分子長達20小時的圍攻，很使所謂的“幫助者”們汗顏。美國和北約一方面說要盡力增強阿國民軍的防衛本領；一方面又擔心他們給予的武器裝備莫名其妙落入反美武裝之手。再加上焚經、虐尸、濫殺無辜等負面事件，出師阿富汗的合理性受到普遍質疑。一旦他們拍屁股走人，各種潛伏的動蕩因素發酵，阿安全形勢很難樂觀。
喀布爾大學教授薩義德·馬蘇德說，“自強的阿富汗不符合美國利益”，所以那些“像金子一樣美麗”的文字“很少得到踐行”。阿富汗戰爭肢解了阿原有的農業經濟，制造了3百多萬背井離鄉、喪失土地的難民。目前阿通脹率接近10%，失業率高達40%，35%的人口仍在絕對貧困標準之下掙扎。阿富汗礦產資源豐富，開發價值超過3萬億美元，但其惡劣的投資環境和落后的基礎設施令國際投資望而卻步；相反，毒品經濟卻占了GDP的4成。今年5月份在日內瓦召開了一個解決阿難民問題的國際會議，搞了一個“路線圖”，可這一方案所需的20億美金支持，還沒著落。
戰爭中最受煎熬、承受犧牲最大的是老百姓，尤其是婦女和兒童。有報道稱，阿富汗每年有2.5萬名婦女因懷孕或生產死亡，在巴達赫尚省拉格區產婦死亡率甚至創下人類記載之最：64%！喀布爾兒童醫院里，因為營養不良的早產嬰兒只能在保育箱里睡15分鐘。許多母親為爭奪使用不惜動手廝打，一旁的醫護人員見此情景欲哭無淚……
“你們的幫助在哪里呢？”苦難的阿富汗人民，實在弄不明白自己曾經的美麗故園和6千英里以外紐約的世貿大樓究竟有何關聯。難怪連基辛格博士都在用自己的良知對美國的戰略發出質疑：“美國認為自己有義務支持所有反對非民主政府的民眾起義嗎？”——這，或許就是對文首那番最草根詰問的最深沉而又警醒的回答。(作者 孔令銅)
